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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荒蕪之地(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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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奧蒂莉亞那雙純粹的墨色眸子,夏爾楞了一下,但他也沒有太過驚訝,這是個魔法世界,很多因素都能對外貌產生影響,比如說學習了什麽奇怪的秘術,或者覺醒了某種強大的血脈之力,聽說就在另一片大陸,自然之道學習到高深境界還能長出一對鹿角來,相比而言奧蒂莉亞只是眼睛有些異常,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夏爾想了想,說道:“我們也要去羅德克士小鎮的,既然同路,那就一起走好了,路上也能互相照顧一下。”看樣子她們是貴族,那種獨特的氣質絕對錯不了,絕對不是從小就在泥地裏玩鬧的普通家庭的小孩所擁有的,能和一個貴族,哪怕已經十分落魄的貴族搭上關系,對於任何一個商行來說都是十分希望的,說不定這個窮貴族還有個富親戚呢,再說,畢竟是兩個漂亮的女孩,總不好把她們就這麽仍在路邊吧。

奧蒂莉亞微微低頭,輕輕的說道:“謝謝。”說完,還微微挑眉看了這個年輕的小夥子一眼。

被眼前這個舉止奇怪的女人看了一眼,夏爾下意識的哆嗦了下,心裏一陣陣的發冷,明明是個漂亮女人的勾魂一瞥,怎麽有一種瘆人的感覺。

看到夏爾這個樣子,奧蒂莉亞嘴角揚起,露出一個充滿邪氣的微笑,拄著她那根粗糙的法杖,也不管眼前這個商隊的領頭,徑直朝停在路邊的車隊走去。她的侍女伊芙也面無表情的跟在了後面,看都不看夏爾一眼,絲毫沒有做客人的樣子,反倒是有點兒反客為主的意思。

夏爾僵直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過了有十幾秒,才轉身朝車隊走去,這時,他的臉上已掛上了慣常的笑容,絲毫沒有因為奧蒂莉亞主仆的失禮而惱怒。

不管有多麽奇怪。奧蒂莉亞她們畢竟是兩個女人,而且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夏爾也不好讓她們跟著車隊在路上走著,就把最後一輛馬車上的貨物倒騰了一下。讓她們坐在了車上。雖然只是兩個輪子的平板大車,因為拉過各種貨物,車上的味道也不怎麽得,但畢竟不用自己走路,也算省力了不少。

奧蒂莉亞上車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蜷縮著躺在了車上,閉上眼睛好像睡著了一樣,不過車隊裏所有人都覺得她好像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死了上百年了,這些護衛商隊的戰士之前也都是冒險者,很多人都去過古墓之類的地方,對於死屍他們並不陌生,不管是剛剛死的,還是古墓裏的幹枯屍體都見過不少,對所謂的屍氣也都親身感受過。按他們的說法,那個叫奧蒂莉亞的女人身上的屍氣濃郁的簡直化不開了,比那些已經幹枯不知多少年的屍體更像屍體。

夏爾的車隊遇到奧蒂莉亞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又走了半天,來到了一個落腳的小店。這種世道除非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誰也不會晚上趕路,在晚上,劫匪和野獸會把這個還算繁華的大道變成一個吞噬生命的魔窟。

夏爾選擇的落腳點說是客店,其實更像個農家大院,只不過院子的院墻很高。而且都是用厚厚的夯土壘築成的,看起來挺結實的。農家院子裏蓋了有八間平房,都是大通鋪,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邊店鋪就是給那些行商的車隊服務的。自然是怎麽便宜,怎麽方便怎麽來,要是貴了那些鉆進錢眼裏的商人就未必會來了。

這個小店的店主人是對中年的人族夫婦,在這裏經營路邊小店已經有五六年了,信譽還不錯,不是那種半商半匪的黑店。雖然稍微貴了點兒,但來往的商隊還是會選擇在這裏好好休息一晚的。夏爾的商隊來的比較晚了,已經有三個商隊在這裏落腳了,一個是大的商行組織的車隊,另外兩個是一些小商鋪搭夥組成的,都是慣常在羅德克士和哈斯小鎮之間走商的人,夏爾都認識,最少也都有一面之緣。在這個亂世,信譽再好的店家也有見財起意的時候,多註意一下和自己同住一店的人總是沒錯,在外行商最重要的就是謹慎行事。

將平板大車停靠在院墻的一個角落,將騾馬卸下轡頭,餵足草料和飲水,這個客店就夫婦兩人,停車餵馬這些活兒都是來往客商自己做的,一晚十幾個銅板,服務就別想著有多好了。好在店家還是管飯的,飯菜很簡單,腌制的鹹菜,白水煮的土豆,還有一大鍋的野菜湯,飯錢另算,多吃多付,當然,如果想要更加精致一點兒的飯菜也可以,自己準備食材(多是商隊路上獵來的麅子野兔什麽的),店家會給你做熟。夏爾商隊的人比較多,他開了兩間大通鋪,和店主人說好後,就回到飯桌上吃盤子裏的土豆,邊吃邊想著最近越發動亂的局勢。

夏爾知道,哈斯小鎮的動亂並沒有像外界想象的那樣在慢慢的平息,相反,更大的動亂正在慢慢發酵,整個哈斯小鎮已經處在了一群暴徒的控制中,他們不會生產,只會破壞和享樂。之所以還窩在哈斯小鎮,只是因為他們吃飽了,像一群飽腹的豺狼一樣,正在舒服的打盹兒,一旦他們把哈斯小鎮徹底糟蹋完,就會選擇另一個獵物了。

至於這群暴徒的想法,夏爾也能猜到一點:先將哈斯小鎮的秩序徹底破壞掉,逼迫所有人用最原始的方式來享受小鎮裏的一切財物,女人,力大者享受一切,力弱者成為奴隸。哈斯小鎮的冒險者很多,治安狀況一直不怎麽好,之所以沒能鬧成大的亂子,主要還是有銀月城的武力在壓著,強大的武力震懾著周邊,維持著法律和道德的秩序。一旦這份法律和道德的約束被破壞掉,對於那些一直在生死線間徘徊的亡命之徒來說,就像讓猛獸吃到人肉,知道這種直立行走的生物肉質如此鮮美後,再也不會去費力的抓那些逃竄的飛快的鹿麅了。無論按哪裏的律法,他們這群暴徒一旦被抓住得到的都是一根絞索,要想活下去,唯有繼續施暴,他們停不下來的,至於說最後的結果怎麽樣。他們也知道,一旦銀月城發動軍隊來圍剿,他們是絕對抵抗不了的,既然如此。那就趁現在好好享受一番吧,有這麽段經歷死了也值了。

夏爾最擔心的是,這種混亂的暴民造成的破壞比兵災大得多,在殘暴的軍隊總還是有些紀律,但這群暴民沒有。他們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敢破壞,等他們把哈斯小鎮給徹底毀掉了,下一個是哪裏,會不會是羅德克士小鎮,如果那群暴徒裹挾著大片的民眾來圍攻哈斯小鎮,僅憑著他們紫色薔薇商行招募的幾百個戰士能有多大用處?

最可恨的是那些銀月城的貴族老爺們的反應如此遲鈍,還一直想著把事情鬧大,好有理由狠狠整治一下那群不安分的人族商人,他們的腦子思維實在太僵硬了。要找商人的麻煩還不簡單,隨口編個理由不就行了,明明是見不得人族在這裏勢大,又要裝成一副公正嚴明的樣子,真是……夏爾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了,怪不得被暗夜精靈給趕出了老家呢,真是一群腐朽的貴族。

夏爾一邊吃著煮土豆,一邊搖頭感嘆道,看到不遠處的伊芙也在小口的喝著野菜湯,他想起了一件事。走過去問道:“星痕小姐,怎麽沒見你家主人吃飯啊。”

突如其來的詢問嚇了伊芙一跳,看清楚來人後,她站起來說道:“主人說她很累了。不讓我打擾。”

夏爾小心的問道:“嗯……你家主人還躺在那兒……不會生病了吧,現在還是初春,晚上很冷的。”想到那個詭異的奧蒂莉亞夏爾就一陣頭疼,自從她們加入車隊後,奧蒂莉亞就蜷縮在了那輛平板車上,她的侍女伊芙有時候還下來活動一下手腳。但那位小姐可是一動不動,就算是到了落腳的小店,她也沒有起來的打算,也沒有吃飯,這一路更是一口水都沒喝。據伊芙說,她的主人因為太累的,正在睡覺,但夏爾有仔細觀察過,奧蒂莉亞的心口根本沒有起伏,不少商隊的護衛朝他說過:那個女人估計已經死在車上了。

對於夏爾的建議伊芙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主人說她要休息,不讓我去打擾。”

夏爾暗暗抱怨自己怎麽惹到了這麽個麻煩,也不再說什麽,搖了搖頭就走了,反正這裏距羅德克士小鎮也不遠了,到地方後雙方一了百了,再不會有什麽交集了。

看著夏爾走開了,伊芙繼續喝著自己的野菜湯,她說的沒錯,奧蒂莉亞確實在休息,而且是最深度的消息,她減緩了自己的身體機能,使之處於假死狀態,這樣一來幾天不吃不喝也沒有問題。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做,一是試探這個夏爾的反應,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奧蒂莉亞就有種感覺,她們遇到同行了,這也是個試煉者,但他接受自己加入車隊同行又讓奧蒂莉亞對自己的判斷有所懷疑。試煉者和本土居民最大的區別就是不守規矩,試煉者畢竟是經常在各個任務世界停留,幹的事大都也不是什麽好事,對於文明世界的法律和道德他們從內心深處已經不再在意了,這是試煉者固有的思維方式,他們為了融入任務世界會裝的很守規矩,但裝的就是裝的,在一些細節上還是難以完善。比如說這次,夜宸扮演的奧蒂莉亞是個貴族,盡管是個落魄的貴族,在普通商人心裏還是有些分量的,但對於試煉者來說,別說是個貴族了,只要有利可圖,就算是皇族他們也敢一刀一洞。奧蒂莉亞仔細觀察過夏爾的反應,當他意識到自己是貴族後,眼神中確實浮現了一絲畏縮,雖然只說了幾句話,但各種細微之處都展現了一個普通人對貴族的某種敬畏。如果夏爾真是一個試煉者為了融入世界扮演的,那麽奧蒂莉亞只能心生敬佩了,至少她是演不成這樣的。雖然種種跡象都表明夏爾就是個普通的商行夥計,還是個從底層爬起來有著小市民狡黠和圓滑,但奧蒂莉亞還是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至於說另一點,則是為了造勢,不管在哪個世界,要想闖出一番天地來,首先就要有名氣,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謙謙君子,忠孝良善,還是汪洋大盜,十惡不赦,都要有名氣,只有這樣才有人追隨,區別只是擁有高尚節操的人追隨還是那些一門心思奸殺擄掠的人追隨。

夏爾的車隊用來拉車的健騾好養活,而且力氣也比較大,但速度就實在不怎麽樣了,車隊就這麽慢騰騰的走著,花了三天時間才到了羅德克士小鎮。夏爾照例騎著匹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看到不遠處熟悉的建築,夏爾總算是松了口氣,他現在已經深深的後悔了,為什麽要答應那兩個女人同行,越接近羅德克士小鎮路上的行商之人就越多,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們的車隊,夏爾知道他們在奇怪什麽:為什麽最後一輛馬車上拉著一個死人?不但是路遇的商隊,就算車隊裏的護衛也都在心裏暗暗嘀咕,弄得夏爾不得不一一安撫,讓他們相信,那個和他們同行的奧蒂莉亞只是有些奇怪,她不是什麽死屍,雖然這一點夏爾也有所懷疑,但在手下面前還裝的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夏爾先生,這就是羅德克士小鎮吧。”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夏爾差點兒從馬背上摔下來,他連忙下馬,對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他背後的奧蒂莉亞說道:“是的,這裏就是羅德克士小鎮,我們已經到了。”說著還用力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沒那麽僵硬。

“好的,謝謝夏爾先生允許我們加入車隊,既然已經到了,我們就不麻煩你了。”說完,奧蒂莉亞就帶著她的侍女伊芙走了,留下一臉錯愕的夏爾站在原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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